代放舟不由自主的想着,这帝王家里的事,真的是......一言难尽。
陛下的兄弟几个如此,到了陛下的儿子这一代,虽然只有两个儿子,可是一个已经被废了。
刚刚进宫的时候代放舟可羡慕皇子了,想着出身就不一样,自己投胎的地方和皇子投胎的地方差了,人生也就差了。
现在忽然就不羡慕了。
信王没有回他在长安的居所,在半路就下了车,一个人顺着大街仿佛漫无目的的走了,送他的队伍看着那个人就此远去,背影显得格外萧条。
信王自己一路走走看看,不知不觉间有到了糖人张的铺子门口,路过的时候看到铺子里两个小孩子在抢一个糖人,做糖人的老人笑着说莫急莫急两个宝贝孙子都有,容我给你们做出来,别抢别抢。
可是两个小孩子哪里去管那么多,谁都不肯撒手,争抢中那糖人掉在地上摔碎了。
老人怔了一下,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糖人摇头:“当初我和你们二爷也是这样抢糖人,你们太爷爷狠狠把我们俩打了一顿,说都是一家人是亲兄弟,因为这么一个糖人抢来抢去的不觉得丢人?你们还小,等你大了......”
老人叹息了一声:“再想抢也没有机会,亲兄弟也会分开,有时候比对外人更狠。”
信王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疼了一下,不敢再看不敢再听,加快脚步离开。
糖人张把地上的碎糖人都抓起来放在桌子上想粘好,两个小孩子犯了错乖乖的站在那看着
,其中一个小孩子问,爷爷,还能修好吗?
糖人张说......修不好了,碎了就是碎了。
这话声音不大,可还是飘进了信王的耳朵里,信王的脚步一停,人僵立在那喃喃自语的跟着说了一句......修不好了,碎了就是碎了。
一个半时辰之后,信王到了城西,他随便选了一家茶楼进去喝茶,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出来又去了奉宁观,在奉宁观里上了一炷香,虔诚的跪在那磕头许愿。
以他的身份不该跪,可他跪了。
上了香许了愿,他出门前对二本道人说:“如果明年我还能得空再回来还愿就一定会来,若是我不能再来......算了,以后的事谁说的准?”
二本道人俯身道:“王爷若是愿望得满,还是还愿的好。”
信王想了想,摇头:“我的愿,应该会满。”
说完后转身离开,二本道人想问问王爷你到底许了个什么愿,可他再多嘴也知道该不问的就不问。
信王许愿之后就离开了奉宁观,出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二本道人一眼,好像忘了刚才说过似的又说了一遍:“若我明年没时间来还愿,你帮我记着些,我不来,你就替我多拜拜,就说我不是心不诚,也许实在来不了。”
二本道人笑道:“明年的事还定不得准,王爷刚才也说谁能说得准呢,若是能来就自己来,还愿的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。”
“应该是来不了了。”
信王也笑了笑:“你就帮我多上几炷香就是了。”
说完之后他转身走了,留下一头雾水的二本道人,也不知道信王这是怎么了。
信王顺着大街一直走,像是随便进了一家铺子,然后就没有再出来,似乎消失了一样。
半个时辰后,城西一家商行的仓库里,信王进来后看了看仓库里的人问了一句:“动手了吗?”
“已经派人去了,还没有回来。”
听到回答之后信王点了点头:“一会儿人回来之后你们不要为难人家,想吃些什么就去买,不许侮辱不许轻慢,我只是想要叶流云,不祸及家人。”
信王往四周看了看这仓库的环境,又看了看那些手下,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里出现了淡淡的怜悯。
他自己都不知道,这怜悯是给叶流云妻儿的,还是给这些手下人的。
“大浪淘沙。”
他忽然说了这样四个字,然后转身离开。
仓库里的人也都不理解东主今天这事怎么了,这大浪淘沙四个字又会是什么含义。
天黑之后,方城县。
叶流云看了一眼急匆匆来找他的方城县县令,接过来那张纸条打开,然后脸色就顺便变得发白。
“叶先生?”
县令叫了一声,叶流云神情恍惚竟是没有理他,他来之前已经看过那纸条,所以知道事情有多严重。
“叶先生?”
县令又叫了一声:“不然,报官吧?”
叶流云看向他,摇头:“你我,难道不都是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