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景深取了车钥匙,外套来不及穿,开车沿着大院的路疾驰。
道路两旁的法桐树,默默地落了一地树叶,车轮碾过去,发出松软而又清脆的声音,陆景深打了远光灯,终于在拐过两个路口之后发现了许空的身影。
她的双肩耸动,走路的速度一会儿快,一会儿慢,脚步有些踉跄,粉色的风衣,淡蓝色的牛仔裤,不是他平时为她准备的衣服,她提出分手之后,只带了手机,还有在医院时穿的那套衣服,其他日常用品之类都没有准备。
这些天,他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伤心,太过宠爱,才让她有恃无恐,说提分手就提分手,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。
他没有立即上前安慰她,只是听着她压抑的哭声,心里被揪的一阵阵疼,心中没来由地烦躁。
陆景深点了一支烟,犹豫了一会儿才发狠似地猛吸一口,呛得肺部生疼。
说到底,还是他们的感情不够稳固,兜兜转转,总是分开。
她哭得动情,最后不得不弯下腰捂着心口,来缓冲自己内心的痛苦。
自从她离开,他很长时间不去碰那辆劳斯莱斯和SUV了,因为总是有她的气息环绕着,他就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两人之间的这段感情是否正确,是否重要,是否应该放手给她自由。
她才二十岁,他三十岁,中间的十年跌宕起伏,不曾安定,她是否也进入了这样一个阶段,让他无从掌控,更或许,他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是错误的。
许空哭累之后,拿出纸巾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,像是终于发泄完内心的压抑和痛苦,得到解脱。
她的眼睛又红又肿,眯成一条缝,这会儿倒是什么坏人王八蛋也不怕了,只顾往前走,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,她出来这么久没回去,陆景深会怀疑,肯定会出来找她,她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,在她赚到足够的钱出国之前,她不能泄气,不能心软,不能动摇。
长痛不如短痛,她不愿意看见,十年,二十年之后,陆景深膝下无子,孤独终老,就算是收养,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。
她从包里扒拉了几下,终于找出自己的钱包,这个钱包不是之前陆景深给她买的那个,而是她花了十块钱在小地摊上买的,质量不好,边缘做工很差,还有很多突出来的线头,里面只装了几个一块的硬币和一张红票。
硬币是她平时自己准备用来坐公交车的,红票是以备不时之需。
她看了一下手机,已经是晚上九点了,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她面前,“嘿,美女,坐车吗?”
她捏紧钱包,摇摇头,吸吸鼻子,大声回答:“不坐!”
司机轻嗤,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,“切,穷鬼!”
妈蛋,她就是穷鬼怎么了,“你大爷!靠你祖宗!滚犊子!老娘那是坐劳斯莱斯奔驰的主儿,坐你那辆破车多掉价!”
她骂完之后觉得痛快了,却不防那出租车司机也不是好惹的,停了车,拉了车门就要过来揍她,“有本事你别跑,老子非得在这办了你这贱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