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而抬手捂嘴咳嗽几声,沉默得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般。
只是偶尔飘向二皇子段谦的眼神,带着股惊人的偏执和疯狂的劲儿。清羽没有发觉,坐在另一侧的惠妃康胜雪却瞧见了,不免有些心惊。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垂死之人在瞧着救命的稻草一般,混杂着绝望和希望。
康胜雪低下了头,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。左右她自身已经封妃,虽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,但好歹她与康家均无烦忧。后宫之中的纷争,她早已经不屑参与。可此事是否要提点那新晋的丽妃娘娘?她竟然犹疑了。
当初为了令皇上愧疚,也为了保住康家,她不惜亲手毁了自己的身子。可深宫之中,没有皇上恩宠的女人的日子,有多寂寞。其他人是万万难以体会的。没有恩宠,有个孩子解闷,也是好的。谁不想有个孩子呢?
没错,当初她只是一时兴起,一味扶植了清羽。一方面是可以利用清羽当自己的枪使,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些姐妹情分在。可如今,清羽即将封妃,还诞下皇子,深得段瑞宠爱,地位早已高过了自己。她又何苦替她操心呢?
康胜雪苦笑着摇了摇头,再次轻抿了一口薄酒,只觉得有些微醺。
“今日是谦儿的满月宴,朕心甚慰。惠妃,这青梅酒如何?朕瞧你今日同朕一样,兴致很好,可别太过贪杯。”
康胜雪反应过来,当下笑道,“此酒入口清冽香甜,可口非常,臣妾一时贪杯了。”
段瑞举杯笑道,“此酒乃是初春之时,皇后亲手所酿。朕也觉得十分清甜。”
说罢,转头瞧了瞧一直沉默的苏雅容,“皇后身子弱,久病未愈,还需好好调养才是。”
苏雅容点了点头,神色未变,只道,“今日是谦儿大喜的日子……咳咳……皇上可别只顾着臣妾……”
说着,低头咳嗽了一阵,又断断续续道,“臣妾听闻前几日新来了一位沈贵人……咳咳……温婉端庄得很,可不知今日可在?”
沈浅宁见皇后如此说,忙起身见礼,道,“嫔妾贵人沈氏,见过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,想说些什么,无奈咳嗽不止,许久也说不出话来。
段瑞微微眯起双眼,道,“起来吧。今日大喜,你们一个个的也别绷着脸,也该乐呵乐呵才是。”
沈浅宁温顺地起身回到座位上坐下,听了段瑞如此说,忽然笑道,“皇上,臣妾自幼习舞,愿献舞一曲,为小皇子贺喜。”
段瑞抚掌而笑,“如此甚好。”
清羽闻此,有些诧异地抬起头,瞧了瞧段瑞脸上的神情。只见他嘴角含笑,再无往日自己刚刚入宫之时的冷峻,倒是亲切得很,瞧着那沈浅宁的目光也很是温柔。一时之间,心里颇有些不是味。可毕竟人家是皇上,宠爱后宫女子再正常不过,底下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,又能说些什么?遂仍旧低下头去瞧着谦儿,对宴席上发生的事情,只作全然不知。
不多时,那沈贵人已经更衣完毕,缓缓步入场中。一袭碧绿的翠烟舞衣,身披翠水薄烟纱。轻移莲步,敛衣行礼,身上珠环相碰之声,清脆悦耳。
清羽瞧着,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。自己刚刚入宫之时,便十分喜欢碧色,常常着翠烟色衣裙。段瑞素日最喜她如此装扮,每每移不开眼。如今瞧着这沈贵人的服饰,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,竟将自己往日的风格学了个透。偏偏段瑞那个渣男,似乎很是吃她这一套,望着她在场中翩翩起舞的身影,眼睛一眨不眨,仿佛看得痴了。
清羽虽然入宫之时年岁很轻,如今毕竟已经过去两年,再加上刚刚生产,身上脸上再无当初的稚气。而瞧那沈贵人年纪尚浅,虽无倾城之姿,但胜在娇嫩。她一直都知道段瑞大抵是喜欢年幼的姑娘,欣赏她们身上的单纯劲儿。当初对自己是如此,对郭湘虽欺骗居多,但又何尝没有因了她的天真可爱,而一再心软纵容?
清羽只觉得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,身在殿中,却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。
作者有话要说:咱们的小清羽生生地吃醋了,哈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