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乐器,与少女们的舞姿遥相呼应,即便是千年之后,仿佛也能听到升入云霄的美妙音乐。
这幅画的下一幅,场景变换。数十位少男少女排成一个方形的队列,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衫,手中拿着狭长的佩剑,摆成一个统一的姿势,看上去好像在练剑。而队列的前方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,她的身形画得比其他人都高大,但仍显得柳姿花貌。可她手里却握着一把比她个头还要高许多的长枪,看上去英姿飒爽。
简十三不知道其他的古墓里都是什么样的壁画,但这样的壁画他的确还是头一次见。
这是什么意思?是在讲述墓主人生前的一些经历吗?看她一会儿跳舞,一会儿耍枪,竟然还是个刚柔并济的女子。
如果真如他所猜测,那眼前这个握着长枪的少女,不就是少年时代的素夫人吗?
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,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看清楚素夫人的长相,于是他身子前倾,双眼聚焦在红衣少女的脸上,仔细端详。
按理说,即便是再丹青妙笔,也不会像现代的照相技术一样精准还原人的样貌,更别说中国的仕女画本身就不讲究写实,讲究的是一种美的意境,仅凭墓道的一幅壁画,是不可能还原墓主的真实长相的。
可是当简十三凝神细看的时候,他却蓦然觉得眼前的少女一张宛若春日桃花的脸颊分外清晰。靥笑春桃兮,云堆翠髻;唇绽樱颗兮,榴齿含香。少女的秀丽容颜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,放大,让他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。
忽然,原本平面的壁画忽然变得立体,古树下的少女竟然真的飞旋起舞,舞姿如同蛱蝶穿花,金鱼戏水,而少年们的伴奏乐声好像泉水叮咚,金玉相击。
一道婉转的歌声不疾不徐地传进简十三的耳朵:
闻欢下扬州,相送江津湾。愿得篙橹折,交郎到头还。
篙折当更觅,橹折当更安。各自是官人,哪得到头还。
舞姿本来十分轻快,应该是欢乐的舞蹈,歌声也十分清越,唱的人嗓音也甜美,但歌曲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愁索,虽然淡如清烟,但终究难掩愁怀。
简十三似乎被这有些哀婉的歌声感染,不忍心再去看少年人的歌舞,便转过头去看那练剑的人群。
白衣少年们衣袂飘飘,每个人都把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,但却一丝杀意也没有,只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。
更不要提前面遗世独立的红衣少女,她笑靥如花,那把长枪在她手里完全不像是战场上的武器,而更像少女手中拈着的花枝,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,却让看的人如醉如痴,只想要一直看下去,看下去,连眨眼也舍不得。
不知不觉中,简十三似乎被这故事一般的壁画迷住了,只想着往前走两步,再去看看下面一幅又画了什么。
关白猛然伸出手臂拦住了简十三,低声喝道:“十三,别看了!”
简十三脑海里忽然一凛,紧接着他眼前的少女、耳畔的歌声顿时消失不见,他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看向身旁的简十三,脸上带着一个茫然的表情。
“这壁画里有摄魂术。”关白手臂微微用力,“好在是你,如果是普通人,只怕要被摄去了魂魄。”
简十三觉得额头有一滴冷汗好像要掉下来了,他努力甩了甩头,将萦绕在眼前耳边的残留幻象甩开,但仍然觉得有一丝明显的晕眩。
他忽然明白,关白那么说绝对是给了他面子的,倘若不是有关白在,他就是那个被摄了魂魄的普通人。